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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金花说,我看潘家小赤佬,未必真想离婚。玉宝摇头说,是铁了心要离。薛金花说,玉宝想不想离。玉宝说,随便。忍一天的眼泪,终是流下来。薛金花说,哭啥,再我面前哭,一分铜钿不值。要哭,去小赤佬面前哭。玉宝无语。
薛金花说,小赤佬,也就想要玉宝个态度。玉宝说,啥。薛金花说,真个是,这也要我教。玉宝茫然,薛金花说,当面同小赤佬讲,我爱死侬,吃死侬,离不开侬,这辈子、下辈子、下下辈子,侪是侬的人。玉宝说,没人信。薛金花说,试试看。玉宝说,我了解潘逸年,不是几句话、能哄转的性子。薛金花生气说,了解啥了解,要了解,小赤佬会得提离婚,真是一根筋硬倒底了,无药可救。玉宝低头不响。
薛金花说,我早讲过了,潘家小赤佬,人中之龙,有思想,有才能,有志向,傲气十足。指望小赤佬对玉宝,俯首贴耳不现实,差距要承认,不过,小赤佬是只顺毛驴,把毛捊顺,自然会对玉宝好。玉宝听着,薛金花说,小赤佬 34 岁了,玉宝也 27 岁,还不打算生小囡。岁月不等人,再往后拖,想生也生不出了。这才是大问题。
玉宝有些心烦意乱,站起说,我还要想想。薛金花说,又不听人话了。
走出里间,玉卿正剥栗子给小囝吃,玉宝说,我先去寻赵晓苹。玉卿说,我等歇过来。
??第二十二章 意外
玉宝坐在灯下,数钞票,拨算盘珠子。赵晓苹、玉卿提着心静等,噼里啪啦声止,玉宝说,一则坏消息,一则好消息,先听哪一则。玉卿说,阿姐吊人胃口。赵晓苹说,我先听坏消息。玉宝说,坏消息是,没有盈利。赵晓苹说,好消息是啥。玉宝说,本金赚回来了。赵晓苹和玉卿怔住,赵晓苹迟疑说,我的理解,接下来侪是盈利了。玉宝点头,笑说,理解正确。 赵晓苹啊呀尖叫,一把抱住玉宝,又揽过玉卿。三个人笑着笑着,嗓音变调,哭起来。玉宝眼眶发红说,哭啥。赵晓苹涕泪纵横说,我从监牢出来,看向天想,我这辈子完蛋了,我要去黄浦江报到。玉卿啜泣说,我被张国强殴打时,真想死了算数,活不下去。赵晓苹说,我现在充满斗志。玉卿说,我和小囝有了希望。赵晓苹说,我谢谢玉宝。玉卿说,我也谢谢阿姐。玉宝哽咽说,我何尝不是,也在解救自己。 待情绪稳定后,赵晓苹说,我想往茅万茅吃酒,那去吧。玉宝说,玉卿估摸不方便,要看小囝。玉卿说,不要紧,小囝睡眠好,一困到天亮。赵晓苹说,吃两杯就回来。说走就走,戴好围巾手套,三个人下楼,推了自行车。赵晓苹说,冷死了。玉卿说,风像刀割。玉宝觉得还好,神清气爽,到弄堂口,老虎灶内,有人在打牌,围圈人看,玉卿眼尖说,姐夫。黄胜利闻声望过来,笑说,出去啊。玉卿说,还不回去。黄胜利说,再看一把大怪路子。玉卿没响,跨上车,跟在赵晓苹玉宝后面,骑向灯火璀璨的远方。 潘逸年和李先生、孔雪及张维民,围桌吃饭,宋总领个男人过来说,潘总,我介绍个能人。潘逸年抬头看,笑说,还用介绍,邹国祥,老同学。站起身,握手寒暄,邹国祥说,许多年不见,听讲逸年一毕业,就去了香港。潘逸年说,是的。国祥现在哪里高就。邹国祥说,我在北京,城建总局里做规划师。潘逸年说,不简单。邹国祥说,马马虎虎。潘逸年说,坐下来吃点。邹国祥说,不了,我和宋总还有事体。潘逸年递过名片说,我这些天在广州,有空聚聚,见面详聊。邹国祥笑说,没问题。 宋总和邹国祥走后,李…
玉宝坐在灯下,数钞票,拨算盘珠子。赵晓苹、玉卿提着心静等,噼里啪啦声止,玉宝说,一则坏消息,一则好消息,先听哪一则。玉卿说,阿姐吊人胃口。赵晓苹说,我先听坏消息。玉宝说,坏消息是,没有盈利。赵晓苹说,好消息是啥。玉宝说,本金赚回来了。赵晓苹和玉卿怔住,赵晓苹迟疑说,我的理解,接下来侪是盈利了。玉宝点头,笑说,理解正确。
赵晓苹啊呀尖叫,一把抱住玉宝,又揽过玉卿。三个人笑着笑着,嗓音变调,哭起来。玉宝眼眶发红说,哭啥。赵晓苹涕泪纵横说,我从监牢出来,看向天想,我这辈子完蛋了,我要去黄浦江报到。玉卿啜泣说,我被张国强殴打时,真想死了算数,活不下去。赵晓苹说,我现在充满斗志。玉卿说,我和小囝有了希望。赵晓苹说,我谢谢玉宝。玉卿说,我也谢谢阿姐。玉宝哽咽说,我何尝不是,也在解救自己。
待情绪稳定后,赵晓苹说,我想往茅万茅吃酒,那去吧。玉宝说,玉卿估摸不方便,要看小囝。玉卿说,不要紧,小囝睡眠好,一困到天亮。赵晓苹说,吃两杯就回来。说走就走,戴好围巾手套,三个人下楼,推了自行车。赵晓苹说,冷死了。玉卿说,风像刀割。玉宝觉得还好,神清气爽,到弄堂口,老虎灶内,有人在打牌,围圈人看,玉卿眼尖说,姐夫。黄胜利闻声望过来,笑说,出去啊。玉卿说,还不回去。黄胜利说,再看一把大怪路子。玉卿没响,跨上车,跟在赵晓苹玉宝后面,骑向灯火璀璨的远方。
潘逸年和李先生、孔雪及张维民,围桌吃饭,宋总领个男人过来说,潘总,我介绍个能人。潘逸年抬头看,笑说,还用介绍,邹国祥,老同学。站起身,握手寒暄,邹国祥说,许多年不见,听讲逸年一毕业,就去了香港。潘逸年说,是的。国祥现在哪里高就。邹国祥说,我在北京,城建总局里做规划师。潘逸年说,不简单。邹国祥说,马马虎虎。潘逸年说,坐下来吃点。邹国祥说,不了,我和宋总还有事体。潘逸年递过名片说,我这些天在广州,有空聚聚,见面详聊。邹国祥笑说,没问题。
宋总和邹国祥走后,李先生说,那位是。潘逸年说,我大学校友,才能学识一流,在城建局做规划师。李先生说,我想结识一下,记得下趟见面,带上我。潘逸年说,不带,免得胡言乱语,引起不必要的误会。李先生笑说,还在记恨我。潘逸年说,不敢。孔雪说,啥事体。潘逸年低头吃汤。李先生说,小误会。孔雪不信说,张经理晓得吧。张维民说,我,我哪晓得。孔雪说,侪瞒牢我,不够义气。
吃过午饭,四个人出了食堂,往工地去,边走边聊,李先生说,上海天冷了吧。孔雪说,冷的。李先生说,我最怕寒冷。张维民说,过两天,我得回上海一趟。潘逸年说,做啥。张维民说,政府办的首届房屋交易会,要开幕了,我有套房子,在杨浦。要是卢湾、有人蹲厌了,想调房,我可以交换。孔雪说,又不是戆大,住在上只角,啥人肯往下只角搬。张维民说,我杨浦房子大,独门独幢。孔雪说,我没话讲了。
潘逸年说,交易会,十一月两号开始,是吧。张维民说,是的,潘总也有想法。潘逸年欲开口,忽生警觉,本能抬头,搭着脚手架的高楼,一袋重物正迅速下坠,躲避已晚,不及多想,使劲推开孔雪,一阵剧烈疼痛袭卷全身,潘逸年不撑倒地、陷入黑暗的瞬间,脑里浮现出个人影。
玉宝用手捂住胸前。赵晓苹看到说,哪能了。玉宝皱眉说,突然心口痛。赵晓苹说,坐下休息会儿。玉卿倒杯茶递来,关切说,要去医院嘛。玉宝接过说,不用,大概这几天、太吃力了。赵晓苹说,要么玉宝回去吧。玉宝说,就那两个人,应付得了。赵晓苹说,没问题,我精神百倍。玉宝笑笑,没再坚持,走出摊头,沿华亭路,往淮海中路方向,肩膀被来往人流摩擦,耳里侪是邓丽君歌声。
找到自行车,骑回复兴坊,心口又不痛了,闲来无事,把房间打扫一遍,看到电话机,先擦拭浮灰,擦拭如新后,拿起放下,放下拿起,终于坚定决心,拷了潘逸年的呼机。接下来是等待,迟迟不见回复,又拷过去,还是无反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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