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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坊的工作台被星轨仪占去了大半,黄铜齿轮箱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林默正用软布擦拭箱盖的北斗七星刻纹,指尖突然触到个微小的凸起——是“天权星”的位置,比其他星位略高,像颗按捺不住的心跳。
“这里有暗格。”周砚找来根细铁丝,小心翼翼地探进刻纹的缝隙。铁丝往下探了半寸,齿轮箱突然发出“咔嗒”轻响,箱盖侧面弹出个指甲盖大小的插槽,槽口刻着“时光胶片”四个字,与老马师傅送来的胶片边缘完美契合。
王婆婆捧着那卷荧光胶片走过来,胶片在灯光下泛着淡绿色的光晕,边缘的齿孔里还沾着点池底的淤泥。“按小雅在影像里的样子,得对着星轨才能插进去。”她指着工坊西窗,窗外的夜空正好能看见北斗七星,“当年她总说,星光是最好的‘润滑剂’。”
林默举起星轨仪对准窗口,让箱盖的北斗七星与夜空的星群对齐。当“天权星”的刻纹与实际星位重合的刹那,他将荧光胶片插进插槽。胶片入槽的瞬间,齿轮箱突然剧烈震动,箱内的齿轮开始高速转动,投射出的光束不再是单一的星图,而是无数流动的画面,像场无声的电影。
画面里,1973年的钟厂车间灯火通明,爷爷和周明远正把最后一枚齿轮装进永动钟,钟体的反光里,能看见年幼的小雅趴在父亲肩头,手里举着片野菊花;1989年的幼儿园门口,王婆婆给小雅梳着辫子,红绳的末端系着枚迷你齿轮,与现在星轨仪的齿轮纹路完全一致;2010年的档案馆里,成年的周小雅正对着幅星轨图发呆,图上用红笔圈出的位置,正是如今星轨工坊的地基……
“她在跟着星轨走。”周砚指着画面里的小雅,每个场景里的她都在仰望星空,手势与现在的念念如出一辙——都是把右手食指弯成齿轮的形状,对着北斗七星比划。
孩子们挤在光束前,戴眼镜的小男孩突然指着2010年的画面:“那是小陈的爷爷!”画面角落里,穿技术员制服的老人正给小雅递咖啡,胸前的工作证上印着“钟厂技术科 陈”,与当年写齿轮信的孩子姓氏吻合。
老张的齿轮自行车在工坊门口响了声铃,他扛着个旧木架走进来,架上摆着台老式幻灯机,机身贴着“钟厂宣传科”的标签。“从废品堆里翻出来的,”他拍了拍机身,“这机器能把胶片投得更大,当年永动钟落成时,就用它给职工放星轨图。”
周砚把星轨仪的光束对准幻灯机的镜头,画面瞬间放大投射在工坊的白墙上。当画面走到2023年时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——墙上的影像里,星轨工坊的传动架前站满了人,林默和周砚正在调试中心齿轮,王婆婆、李师傅、老马师傅都在,甚至连收废品的老张都挤在角落。而在所有人身后的窗台上,放着那只萤火虫,翅膀上的铜屑在阳光下闪着亮,像颗会飞的星星。
“这张照片……我们上周才拍的!”周砚指着影像角落的日期,正是11月12日,“她怎么会有?”
影像的最后,成年周小雅的身影慢慢浮现,她站在人群边缘,对着镜头举起星轨仪,仪器投射的光束里,浮出行淡绿色的字:“当胶片转完最后一格,去老槐树的树洞里找‘星轨的钥匙’,它能打开下一段时光。”
光束熄灭时,荧光胶片从插槽里自动弹出,边缘的齿孔处多了个细小的印记,像片叶子的形状。林默把胶片对着光看,发现原本空白的结尾处,多出了帧新的画面:孩子们围着老槐树欢呼,树洞里露出个黄铜盒子的一角。
“是老槐树!”念念拉着林默往院外跑,工坊后院的老槐树已经有上百年树龄,树干上有个碗口大的树洞,小时候她总往里面塞齿轮模型。
树洞深处果然藏着个黄铜盒,盒身刻着星轨仪同款的北斗七星。林默用那枚“雅”字齿轮打开盒子,里面躺着把银质钥匙,钥匙柄是树叶形状,与胶片上的印记完全吻合,匙齿则是齿轮形状,转动时发出的“沙沙”声,与星轨仪的齿轮共振频率一致。
王婆婆突然指着钥匙柄的树叶纹路:“你看这脉络,和1973年永动钟的动力传输图一模一样。”她把钥匙放在星轨仪的齿轮箱上,钥匙与箱盖的“天权星”刻纹完美嵌合,仪器突然再次启动,投射出的光束里,浮现出张新的星图,图上标注着个从未见过的坐标,旁边写着:“星轨的尽头,有未完成的齿轮。”
工坊的挂钟敲过十下时,星轨仪的光束渐渐隐去,只在白墙上留下片淡绿色的残影,像谁用指尖画了个巨大的齿轮。林默把钥匙和胶片小心地放进黄铜盒,他知道,这不是结束——就像星轨仪里的胶片永远有新的画面,那些藏在时光里的齿轮、未说尽的故事、正在萌芽的约定,都会跟着星轨的方向,一直转动下去,直到下一段时光的入口,再下一段。
老槐树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,树洞里的黄铜盒闪着微光,像在呼应夜空的星群,也像在说:别急,钥匙已经找到,我们慢慢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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