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哭泣,终究会止息。如同再汹涌的浪潮,也终将疲惫地退回深海。
当最后一声压抑的呜咽消散在冰冷的星空气息中,这片被封印的、属于萧寒夜的“永夜”领域,陷入了一种近乎死寂的、紧绷的安宁。只有远处星辰生灭的微光,映照着两人近在咫尺、却仿佛隔着一整个破碎宇宙的身影。
永夜剑静静地躺在不远处星光凝结的地面上,幽暗的剑身倒映着上方分裂的星空穹顶,再无一丝杀气。封印的流光无声运转,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。
“东方霞”——或者说,这个承载着霞的记忆、情感、乃至灵魂碎片,却由虚空物质构成的、不伦不类、痛苦不堪的存在——缓缓地、近乎贪婪地,抬起了那双被泪水洗净后更显澄澈,却也更深藏绝望与恐惧的眸子,望向近在咫尺的萧寒夜。
她的嘴唇颤抖着,张开,又合上,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,却不知从何说起。最终,她只问出了一个最简单,也最沉重的问题,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一场易醒的梦:
“我说……我是东方霞……你信吗?”
没有辩解,没有证据,只有一个赤裸的、脆弱的、将自己全部存在意义都押上的询问。
萧寒夜看着她。看着这张刻骨铭心的脸,看着上面未干的泪痕,看着那双眼中翻涌的、几乎要将他淹没的、属于“小哭包”的依赖、恐惧、以及一丝微弱的、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……乞求被承认的光。
他没有立刻回答。时间,在这片永恒的夜色里,似乎被拉长、凝固。他缓缓地、单膝蹲下身,视线与她平齐。这个动作,打破了他长久以来竖立的、冰冷而遥远的姿态。
然后,他伸出手,用指尖,极其轻柔地,拂过她脸颊上残留的湿痕。动作生疏,甚至带着一丝久未做此等事的僵硬,但那触感,却是记忆深处最熟悉的温度与力道。
“信。”
一个字。清晰,平静,没有任何犹豫,也没有任何激昂。就像在陈述“夜色是黑的”这样一个事实。
“东方霞”的瞳孔,在听到这个字的瞬间,剧烈地收缩了一下。紧接着,整个身体,从指尖到发梢,都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那不是恐惧的颤抖,而是一种巨大的、排山倒海般的情绪冲击,冲垮了她最后的心防。
她猛地伸出手,死死抓住了萧寒夜还没来得及收回的那只手。动作仓皇而用力,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肤。然后,她将他的手心,用力地、一遍又一遍地,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。
触碰,确认。再触碰,再确认。
肌肤的温热,掌心熟悉的纹路,指尖微凉的触感……是寒夜。是真的寒夜。不是梦境,不是虚空编织的幻影。
她的嘴唇抿得发白,颤抖得更加厉害,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,才能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:
“它们……虚空……不知道怎么做到的……它们收集……收集了我的记忆碎片……从我残留的意识里……从那些……只见过我一面、听过我故事的凤凰族人那里……东拼西凑……” 她的语速很慢,断断续续,仿佛每个字都要从泥泞的记忆沼泽里艰难捞出,“然后……就像……就像用最精巧又最恶毒的针线……一点一点……缝出了一个‘我’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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