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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血肉里硬生生拔/出来,该有多疼呢。
晏长清心中突然涌出一丝愧疚和心疼。
他用手指拈起箭头,细细端详。奇怪,明明是伤害他的箭头,为什么赫连戎川却要把它擦拭地那样干净,那样亮?似乎是被摩挲了无数次,箭头锋利的棱角都变得有点钝了,不再那样剌手,甚至有点,温润。
晏长清的指腹轻轻抚过着箭头,突然觉得箭头的侧面,似乎有一点凹凸不平的刻痕。
对着远处毡帐外的莹莹火光,晏长清看清楚了,那三棱箭头的侧面竟然浅浅地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。
“清。”
晏长清的心剧烈地砰砰跳动,指间一摸,在三棱箭另一个侧面,果然还有一个字。
“川。”
晏长清“啪”地一声将三棱箭头放在白狼河边的大石头上,扭过头去不看。
无聊!
看来那一日射出的箭,劲头还是太小了。应该多射几只,让他多吃点苦头,看他还有没有闲情逸致再去刻什么字!
心里这么恶狠狠想了一会,不知怎么,晏长清却又转过身来,犹豫了一下,将那只箭头拈起来仔细擦了擦,小心翼翼地用锦帛包好,还重新捆了一个结实又素雅的绳结。
如果运气不好的话,那么今天城楼上的相见,就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赫连戎川了。赫连戎川那渐渐凝固的笑容,惊愕而受伤的眼神,一直不断出现晏长清脑海里。
每次一想到这里,晏长清心中就浮起一阵怅惘和酸涩。
但是三日之前,从他进入秦川城的那一刻起,他就没有别的选择了。
作为漠南十二郡之首,曾经繁华的漠南城在大地震发生几日之内,就成了人间地狱。将这做号称“沙漠明珠”真正彻底摧毁的,却并不是地震,而是地震之后,城中突然爆发的时疫。
坍塌的街道上,白骨堆积的草丛边,遍地都是俯身干呕的,或是面色苍白,瘦如骷髅的病患。曾经苦苦期盼的赈灾粮终于到了,但是很多城中百姓甚至来不及吃上一口,就断了气。
也正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时疫,让趁火打劫,入侵漠南的北嵘军吃尽了苦头,不少北嵘士兵也感染上了这奇怪的时疫,药石无灵,不等玄甲军到来,就纷纷撤出,仓皇逃命。但是瘟疫的魔爪并没有放过他们,北嵘数万士兵都死在撤退途中,另外一小半,则死在寻歼的玄甲军手里。
晏长清终于明白北嵘都元帅阿都烈临死之前,为什么会满眼不甘地说出那一番话。
大地坼,万鬼出。整个漠南的确都被这来势汹汹的时疫诅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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