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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大人接过白氏递上的状词,眼睛瞪得像铜铃,仔细瞧着上面的字。虽说写得有点潦草,但内容还算清楚。只见上面写着:
“民女白翠莲,我丈夫富全,今年二十七岁,正值年轻力壮。可公婆早早去世,家里就剩我们俩,也没个兄弟姐妹。我们靠种地为生,地主叫王六,跟着他舅舅在北京混。每年九月,王六就来收租,还住在我们家。哪成想,这王六心术不正,瞧我长得有几分姿色,就动了歪心思,设下了圈套。那天,他和我丈夫还有我表兄一起喝酒,商量着去句容县做买卖,王六出本钱。第二天,他们就出发了。结果王六这坏蛋,趁我丈夫不在,夜里用蒙汗药把我迷晕,然后就欺负了我。等我清醒过来,生米已经煮成熟饭。我当时想寻死,可又觉得死了也不清白。后来我就想了个主意,假装顺从他,说要跟他一起去北京。我们到了上元县北关的一家店住下,我还偷偷藏了一把尖刀在腰里。等王六睡着,外面三更梆子响,我本来想动手,可又怕力气小杀不死他,反倒惹祸上身。于是我狠狠心,对准他心口就是一刀,这才把仇报了。我知道杀人偿命,就算被千刀万剐,我也认了。以上句句属实,要是有半句假话,天打雷劈!”
刘大人看完,心里跟明镜似的,开口问道:“白氏,你说你是半夜杀了王六,那店门怎么会没关呢?你又是怎么出的店?”白氏连忙磕头,回答说:“大人,那天店里正好有两辆布车也在,而且他们五更天要赶早出发,店家就把门打开了,我就趁机混出去了。”刘大人听了,点点头说:“原来是这样。”接着又吩咐道:“把钟自鸣带上来!”
下面的人应了一声,不一会儿就把钟自鸣押到了堂前,让他跪在地上。刘大人指着钟自鸣,对白氏说:“白翠莲,你去看看,认不认得这个人?”白氏赶紧起身,走到钟自鸣跟前一看,惊讶地说:“老哥,你和我丈夫去句容县,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?我丈夫呢?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钟自鸣眼珠子一转,说:“表妹啊,我妹夫早都回家好几天了,你怎么反倒问我?”
他俩在下面你一言我一语,刘大人在上面听得清清楚楚,心里琢磨:“看来这里面肯定有事儿,白氏的丈夫不见了,说不定就是这钟自鸣搞的鬼,为了钱财下的黑手。怪不得之前那钟不撞自鸣,原来是这小子在作祟。”
刘大人想到这儿,故意大声喝道:“白氏,你到底认不认得?”白氏赶紧回禀:“大人,这就是和我丈夫一起去句容县的表兄。”刘大人冷笑一声,又问钟自鸣:“钟自鸣,你和白氏的丈夫一起去的,为什么没一起回来?这是怎么回事?”钟自鸣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嘴上却说道:“回大人,我妹夫说家里有事,就先回去了。我碰到几个朋友,留我住了几天,所以回来晚了。”刘大人一听,心想:“这小子,不见棺材不掉泪,不给他点颜色看看,他是不会说实话的。”于是吩咐左右:“给本府把夹棍拿来,看他招不招!”
下面的人齐声答应,不一会儿就把夹棍“哐当”一声扔在地上,那声音震得钟自鸣心里直发慌。他心里想:“早就听说这刘罗锅子不好对付,像个难缠的苏州蛤蟆——南蟾,我这事儿又确实做了,要是不认,这皮肉之苦可受不了,还不如招了,留着两条腿,就算死了,到阴间跑起来也比跛鬼快。”
想到这儿,钟自鸣赶紧磕头说:“大人,别夹了,我招,我全招!”刘大人冷笑一声说:“那就快招!”
钟自鸣哆哆嗦嗦地说:“大人,我住在江宁,钟老是我的小名。还有个王六,以前也在江宁住。他把家当败光了,就去北京投奔亲戚。他舅舅在前门外金鱼池开窑子,是个有钱的主儿。王六在那儿混了一阵,也发了财,就回金陵置了些地,每年来收租。去年九月,他来住在富全家里,看到我表妹长得漂亮,就打起了坏主意,和我商量着怎么把表妹弄到手。他说事成之后给我一百两银子,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。我说富全肯定不同意,王六就说有办法,让我们三个一起喝酒,假说商量做买卖,他出五百两银子入伙,还说句容有个小酒铺要转让,让我们去看看,半路上把富全做掉。他先给了我二十两银子,说事成之后再给剩下的。富全就这么上了我们的当,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句容。路上人太多,不好下手,就到了句容县,在西关客店住下。第二天,我把富全骗出店去闲逛,到了荒郊野外,那儿有个窑洞,我就骗他进去看看。他在前面走,我在后面,趁他不注意,拿绳子套在他脖子上,使劲一勒。他挣扎了一会儿,就断气了。我把他扔到窑洞里的一个坑里,用土盖上。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,没想到大人这么厉害,我这是做了缺德事,遭报应了,要是有半句假话,天打雷劈!”
钟自鸣的话还没说完,旁边的白氏气得满脸通红,用手指着他骂道:“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畜生!披着人皮不干人事,简直就是个衣冠禽兽!”
这事儿到这儿,总算是有点眉目了,可刘大人会怎么处置钟自鸣呢?白氏又会怎样呢?咱们就等着瞧下一回分解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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